三日昂

下次等我眼泪流尽又爱你

愿你一生闪耀,璀璨如星。

 

罗杰泰勒还记得那天晚上的风是怎样的。冰冷,刺骨,毫不留情地划过脸颊,像是要刮出一道血痕。在这之前他一直坐在暖和的酒吧里敲架子鼓,直到他看见那个毛茸茸的脑袋走出了门。

 

他无法解释对年轻教授的感情,可能只是因为布莱恩梅的头发看上去很有趣,所以他想把脸埋进去体验一下,又或者是思考着如何把对方的手拉过来抚摸他的骨节才显得不那么奇怪。最让他感到惊异的是事实上他非常想知道布莱恩梅是什么味道,他甚至思考自己该与几个漂亮姑娘调情以忘记这个荒唐的想法。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布莱恩梅的面前。该死的冷风吹得他有些晃神,导致他长久凝视着对方时听见了自己心脏缓慢跳动的声音。他看向布莱恩梅。此时的布莱恩外表跟平常见到的没什么两样,一如既往的清冷,若是忽视他跑出围巾的两团红晕的话。

 

鼓手想到这儿,思绪飘回了他在便利店门口撞见布莱恩的时刻。他刚跟混蛋老爸吵了一架,揣了几张纸币,拖着个酒瓶摇摇晃晃的出了门,他那时烦躁至极,根本没有注意前面是否有人,想也不想就冲进了便利店取暖。

 

之后他撞进了布莱恩梅怀里,他第一次发现这位教授眼中流动的是银河,看见自己的瞬间像是彗星收敛住尾巴似的散发着微弱的光。他后来才明白他将是布莱恩梅心脏中跳动的金色音符,也像他命中的劫。

 

他们并肩走在路上,最初谁也没有开口打破寂静。粗粝的寒风仿佛夹杂着沙粒,在空气里张牙舞爪地四处游走。罗杰泰勒打了个喷嚏。他单薄的外套内是演出服,略显瘦削的身躯此刻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我还以为你会吻我,字面意思的。”他想起布莱恩梅的举动,语调愉悦地把手自然伸进对方揣手的兜里,在摸到布莱恩仍旧带着凉意的手上分明的指节后忍不住将自己的手指嵌入他的指缝,摩挲到一层薄茧后感到发笑——他当然明白布莱恩梅不会是传言中的无趣。他甚至开始好奇,开始想要穿过雾霭看清年轻教授的灵魂。

 

布莱恩梅明显踌躇了一下,还是选择抓住罗杰泰勒的手试图向他传递自己仅有的热量,“我想那会冒犯到你。”他不动声色地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把围巾取下来一半套上身旁人的脖颈,并细心为他拂去了掉落在头发上即将化成水的几片雪花。听见这话后罗杰意外的挑起眉,笑声溢出喉间在空气中激起一股暗流。这使布莱恩梅没由来的感到紧张,他放缓了呼吸,等待着。不出所料,金发男人忽地停下脚步,把围巾另一半的持有者拉到身前,伸出双臂用力勾过他的脖子,在对方还未站稳脚跟时贴上了他干燥的唇。布莱恩梅尝起来像微苦的清酒。他暗想着,没有退后反而不怀好意地卷起舌尖扫过布莱恩的唇缝,满意又狡猾地在他唇角处留下了一处极小的印记。

 

“现在呢,我有冒犯到你吗?”罗杰泰勒展开一个甜蜜的微笑,手腕蹭着男人后颈冰凉的皮肤不肯松手。他们像情人一样抵着额头,这使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构筑的牢不可破之墙正在分崩离析,布莱恩梅就是那个破坏者,而他对此甘之如饴。“...不。”布莱恩站在原地,深色瞳仁闪着不明的光。他说完这个词后没了下文,长达几秒的沉默中罗杰泰勒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情,扯着近在咫尺的黑色发尾试图让对方回神。

 

如果说要用一个词或是某个人物去形容罗杰泰勒,那么一定是美杜莎。否则他怎么会被罗杰带有攻击力的眼神杀死呢,布莱恩梅想着,在他望进罗杰泰勒漂亮的蓝眼睛里时,看见了自己略显呆滞的倒影。“我很喜欢。”布莱恩迟疑着开口,声音在风里有些模糊。美杜莎又笑,像是在笑他的扭捏。他抓住了罗杰泰勒的目光——那是既杀死他又予他重生的西方神话里天神王冠上最耀眼的蓝光,此刻正在墨色中忽闪着引诱他。他定下心神,唇擦过对方的额角印下轻吻,说出了堵在喉间很久的一句话:“可以喜欢你吗?”


然后罗杰泰勒迅速地说可以,不过你不是最特别的那个。布莱恩梅好像在笑,罗杰泰勒搞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任由对方牵着他的手,猝不及防间迈开步子狂奔到学校的天文台。

 

这个时间段通往天文台的门早已上锁,于是他们沿着墙壁从窗户摸索着爬进去,黑夜里唯一能听见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与心跳声,蜂鸟振翅般的轰鸣落进两人耳中,罗杰泰勒突然觉得自己暖和起来了。但是他不愿放掉布莱恩的手,好似布莱恩梅也不愿放掉捉到手的金发精灵。“我有点发热。”罗杰透过空气里弥漫的银色尘埃对布莱恩轻声说,如同鎏金的发丝反射出少许的光。布莱恩沉默不语,成功扳开窗后松开手一跃而下,木板立刻发出沉闷的叫喊。

 

月光打碎窗户狠狠坠落于此,飘着星子残骸的河赋予这方天地以生命。布莱恩梅踏过千万条河流,跨过无数个大不列颠岛的山脉,看遍已知的所有孤独而美丽的星球,返回地球站在那架天文望远镜前,伸出手对罗杰泰勒发出无声的邀请:你愿意与我一起去星际旅行吗?罗杰泰勒蹲在窗前俯视他,盯着那只手勾起了嘴角,眼底是闪烁的星群。他便敛住宇宙一角,随布莱恩梅一路风尘仆仆,既做他的眼泪也做他的海,在黑夜接近黎明时分闪着奇妙的光。

 

他将陪他看尽星河灿烂。

 

“嘿,那是什么星座?”他余光瞟见了镜筒里那颗使其余一切都黯然失色的“发光体”,偏过头细数对方脸侧的白色绒毛一边不经意的开口发问。“大犬座的主星,天狼星,”布莱恩从主镜筒前抽身,示意他去看,“除太阳外全天最亮的恒星,在冬天和早春很容易找到。”他简略介绍了几句,摸着下巴沉思良久,对着正兴奋异常的罗杰泰勒慢吞吞地说,那么你就是金星,实际上是比天狼星还要亮的存在。

 

罗杰泰勒什么也没说,但很明显被逗乐了,因为他的肩膀控制不住的耸动了几下,似乎在拼命克制自己的笑意。其实学天文物理的人还挺浪漫,对吧?他这样想着,扶着镜筒慢悠悠地左右转动,有点想在天上找出一处他能叫出名字的星星的意思。“——那是北极星吗?”他转头求证,眼神狡黠又无辜。布莱恩梅挪到他身旁,轻柔的呼吸缠绕在他耳畔,让他感到有些痒。“对,”布莱恩梅朝他靠得更近,密密麻麻的痒意甚至爬上了他的心头,“这么多星星里只有北极星是完全精准的...”话音未落,就被罗杰泰勒突如其来轻快的声音打断:“所以他妈的你只能爱上我了。”

 

布莱恩梅确信自己呼吸困难了好几秒。他不着边际的幻想如果湖海倒灌,日夜颠倒,天地万物被彻底切割成两半。那么罗杰泰勒就是地球最后的白昼。

 

“只能爱上你了。偏多一点,偏少一点的人都不是你。”他重复了前面那句,语气里没有太多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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